文人画是传统艺术高峰 我们要坚决肯定文人画

2012年《随笔》杂志刊登署名王龙的文章——《江山何处奏管弦——从美国历史反思中国面临的“娱乐至死”》，其中说到：2005年美国《时代周刊》亚洲版的封面人物刊登的是新晋超女冠军李宇春的肖像，题目是：亚洲英雄。一时间不仅“玉米”们弹冠相庆，国内的众多媒体也纷纷热情跟进，“超女旋风”演变为一场盛大的全民狂欢，热潮持续不退。直到3年后，在南方某家著名媒体主办的“中国改革开放30周年风云人物评选”活动中，李宇春仍然以高票和袁隆平、杨利伟同榜而列。在一片热议与争论中，很少有人注意到，《时代周刊》这一段看似无心插柳的评论：

《超级女声》这个节目，代表着一种民主运作的模式。由观众选出心中的偶像，挑战了中国的规范，在中国来说很不容易。——这一刻，美国已经等了17年！

文章还说，早在1988年，美国前总统理查德·尼克松出版《1999：不战而胜》一书，对未来的政治格局作出了大胆的预测。这位二战时曾以一名海军少校的身份出生入死的军人，而今看透世事风云，他坚定地认为：“最终对历史起决定作用的是思想，而非武器。”在这本书中，他耐心地告诫他的同胞：我们要用我们西方的价值观、用色情去侵蚀中国人的文化，当有一天，中国人不再相信他们的传统文化、道德价值观的时候，就是我们美国人不战而胜的时候，而他们中国年轻人，就会成为垮掉的一代。

我们不仅要肯定文人画

而且要坚定地继承文人画最核心的——回归经典

外国人缺乏中国文化的基础，他们看中国画面貌都差不多，其实大不相同。黄宾虹、林散之的一根线和普通人画的一根线外表上差不多，但懂行的人都知道，黄宾虹、林散之的线，是穷八十年之功锤炼出来的，其间的学识、修养、经历、精神气质全都贯注其中，而普通人的线条则几乎读不出什么，两者有天渊之别。同样，中国画更强调含蓄、内美和文质彬彬，不求使人大吃一惊，而是看上去很平淡，但愈看愈有味，愈看愈耐人寻味，因而更注重内在的变化、内涵的丰富，要外柔内刚，更要求韵外之韵、味外之味、像外之像。这个是很难的。一个人如果要在外表上与众不同，半天功夫就可以实现。但如果要求内在与众不同，即有丰富的知识、实实在在的学问，非花上几十年乃至终生的时间不可，而且还必须有一定的天资。强调内涵，强调内在变化，这是中国艺术的优点，也是中国艺术的生命，更是其他国家艺术所不及的。

现代化是西方的概念，是科学主义所挟裹的潮流。科学主义所带来的工业文明深刻地影响了并将继续影响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对中国文化艺术的影响，这是无可置疑的。但在考虑国际化的同时，如何保持本民族的艺术特色，这是中国画家面临的重大课题。中国画讲究“淡、静、净”（淡雅、娴静、干净，是月亮文化），西方人讲究“浓、动、响”（浓烈、动势、响亮，是酒神文化、日神文化）。中国画发轫成熟于哲学与诗，西画则发端于宗教与科学，两者的艺术文化背景是不同的。中国画和西画都是人类文明的两座艺术高峰，彼此只要互相致敬就好了，不必要交流，更不必要交融，因为相互致敬，大家都还可在高峰之上相互注视；但要交流或者交融，双方都必须俯下身段，来到山谷平地上进行。科技、方法、手段可以向西方借鉴，但骨子里灵魂里的东西，必须保持中华民族相当的独立性。

流野先生说，“我们时代的病根就在于，我们不缺乏情调、趣味，不缺乏调侃，我们缺乏的是力量、严肃以及对人格崇高的敬仰。”而我则认为，这个时代最大的病根在于，对真正高雅的文化不敬畏，对文化的等级不加区分，对真正的风雅不坚守，把小丘视作高峰，把残羽看作大鹏，把平庸看作高尚，把红肿溃烂赞为“艳若桃花”（鲁迅语）。

因此，我们不仅要肯定文人画，而且要坚定地继承文人画最核心的部分，这部分，就是回归经典，像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一样，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深掘传统而不是否定传统，把属于文人画最高贵的部分发掘出来，这不仅要重启文脉之思，重开严选之风，重立古今坐标，重建普世范本，而且应该努力拨去浮华热闹，远离滔滔口水，进入深度探讨。搬开芜杂，清理地基，集得高墙巨砖，寻获大柱石础，让出疏朗空间，洗净众人耳目，呼唤亘古伟步，期待天才降临。由此，文人画的复兴，才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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