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最近,长沙博物馆、广东松山湖望野博物馆线上、线下同步推出“粟特人在大唐——洛阳博物馆藏唐代文物”“踏波东来——遣唐使的回忆”两大特展,再加上国家博物馆网上展厅的“大唐风华”,不约而同地通过那些或长或短...
原标题:梦回大唐话开放
望野博物馆藏唐灰陶莲瓣形三足砚
彩绘陶乐舞俑
开放、包容,无疑是唐王朝屡屡被贴上的鲜明标签。那么,其开放程度到底若何,恐怕惟有彼时生活在唐朝的人最有发言权,尤其那些“漂”在异乡的外国人,感受更真切。
最近,长沙博物馆、广东松山湖望野博物馆线上、线下同步推出“粟特人在大唐——洛阳博物馆藏唐代文物”“踏波东来——遣唐使的回忆”两大特展,再加上国家博物馆网上展厅的“大唐风华”,不约而同地通过那些或长或短驻留唐朝的异乡人之眼,带人们梦回大唐,了解繁华背后的诸多故事。
“粟特人在大唐——洛阳博物馆藏唐代文物”特展呈现的文物,多来自唐定远将军安菩夫妇墓,其中的安菩墓志,被视为该墓出土文物中最珍贵的一件。据墓志铭记载,安菩是来自安国的粟特人,父亲曾是安国的“大首领”,唐灭东突厥后,率部归附唐朝。安菩“同京官五品,封定远将军”,曾受命率部从唐军北征“北狄”,“以一当千,独扫蜂飞之众”。
汉初,匈奴破月氏,月氏弃故地河西昭武(今甘肃临泽),进入中亚粟特地域(今泽拉夫善河流域一带),形成诸粟特城邦,包括康、安、曹、石、米、何、史、穆、毕等国,统称“昭武九姓”,唐朝称他们“九姓胡”或者“胡”,西方则称之为“粟特”。安菩之妻何氏为何国人。
安菩的墓志铭虽仅400余言,但信息量巨大,其中还记载了安菩的儿子安金藏在母亲何氏去世后,“痛贯深慈,膝下难舍;毁不自灭,独守母坟;爱尽生前,敬移殁后”,以及安菩嗣子“游骑将军胡子、金刚等,罔极难追,屺岵兴恋。”安金藏又于公元709年迁父亲安菩尸骨往洛阳与母亲合葬,建造了安菩夫妇墓。此次展出的大批唐三彩陶俑,即是该墓出土的陪葬品。父母去世后,安金藏均按中原礼俗进行安葬,由此可见其汉化之深。
展览中还有一件出土于洛阳李楼乡的大秦景教石经幢,此经幢来自“安国安氏太夫人”墓的神道,反映出安菩家族急切汉化的同时,另一部分粟特人仍保持多元宗教信仰的现象,体现出唐代文化的包容景象。
安菩家族的汉化或许有深层的时代背景。来唐“使节”常常是来华贸易的商人。唐王朝对他们无一例外给予交通及住宿的优待,当他们要返回本国时,鸿胪寺和典客署还要欢送,并赠予数量相当可观的礼物。
对于已经归附的胡人,唐朝规定“不得入蕃”,也就是说,来了唐朝就是唐朝人,别想再回去了。由此可见,对于已经归附了唐朝的安菩家族,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加速融入大唐。
从出土文物看,安菩家族融入唐朝的过程相当有声有色,十分欢乐。展览中有不少彩绘乐俑、舞俑、三彩伶俑、三彩骑马俑,甚至还有罗马金币,反映了安菩、安金藏生活的唐代社会,胡乐胡舞等西域艺术的流行。可以说,粟特人是奏着胡乐、跳着胡舞,马球场上潇洒奔腾着,甚至沐浴着旧邦的宗教信仰,是在唐朝人“胡姬美如花,当垆笑春风”的欣赏与追捧中融入大唐的。
国家博物馆“大唐风华”展中的韩休墓壁画《乐舞图》,更是直观展现了唐代的对外开放程度。《乐舞图》上,一边是胡人男乐、一边是唐朝女乐,两支乐队各派一人合乐起舞,与其说是联欢,不如说是在斗乐、斗舞。一边是横抱琵琶,一边是笙管齐鸣,女舞衣袖款款,男舞眉飞色舞,俨然是唐代的中西乐舞比赛。东土与西域,在乐律舞影中交流互鉴,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各得其所,日渐交融,共同创造了一座唐代文化的高峰。
“踏波东来——遣唐使的回忆”也展出了一块墓志原石,即首次展出的日本国朝臣备书丹、褚思光撰文的鸿胪寺丞李训墓志原石。墓志石落款为“朝臣备书”。朝臣备,一般认为即先后作为留学生和遣唐使来到唐朝的吉备真备,曾入唐留学18年,与阿倍仲麻吕为同学。墓主李训担任主管接待外国人的鸿胪寺丞,而鸿胪寺又是吉备真备长期学习的地方。也就是说,唐代的外交官的墓志铭由来自日本国的使者来书写,不管是不是墓主的遗愿,都让人看到了日本遣唐使与中国士大夫的互动之深入。正如阿倍仲麻吕与李白、王维等人同样结下的深厚情谊,均照见了唐朝对外开放的心态与格局。两国民众是否心灵相交、生死相牵,可以从侧面佐证一个时代开放的程度。
值得注意的是,安史之乱之后,由于安禄山、史思明的粟特人血统,唐人认为此前胡风大行其道,实为不妥,由此出现“排胡”倾向,不少粟特人因此加速汉化。这一动向也体现在墓志的变化上,安菩墓志铭中,并不讳言家族粟特人的身份,墓石盖书“唐故陆胡州大首领安君墓志”,对家族世系记述甚详。而安史之乱后,粟特人墓志普遍讳言出身,很多康氏粟特人巧妙地称自己是“会稽人”,不熟悉的人还以为是江南会稽,其实是河西粟特人聚居的瓜州地区也有个同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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